在学校办理相应的手续时,才顿悟万事钱字当头:租礼服、拍毕业照、买相框,就连宾客的入场费也要自己掏。抱定一生只一次的想法,狠狠心当了一回“鱼肉”任人“宰割”。
那天,我起床很早。头发梳得服服帖帖,穿上早就擦得蹭亮的皮靴,春风得意地出了门。在学校的临时礼服出借处,我报上尺寸,工作人员亲手给我穿上礼服。按照规定,本科生、硕士生还有博士生的礼服各不相同,主要体现在肩带的颜色上。我那V字型的肩带就是蓝绿相间的。穿戴整齐,终于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硕士,但脖子却遭了罪,仿佛上了石膏般硬硬地直挺着,生怕稍有不慎帽子就会一头栽下来。礼服的袖子只有半臂长,下摆却宽得能塞进一个麻袋,举手投足间好似京戏里的青衣。我小心翼翼地移向洗手间,不是内急,而是那里有镜子可以细细打量自己!
一名英国女生正在镜前整理礼服,见到我,她不禁哑然失笑。原来我一心只想着照镜子,全然不觉那肩带已勒在颈间。“我想还没等典礼开始,你已快窒息而亡了。”她开着玩笑,拿出自己事先准备的别针将其固定,我也投桃报李,替她整理了一下帽穗,我们在镜中相视而笑,心中宛如放进了一颗火种温暖闪亮着。
距离典礼还有些空余时间,我便跑去地下室照相。里面人声鼎沸,四名摄影师一同作业也忙不过来。每人可拍两张数码照片,一张就是手握毕业证的经典照,还有一张为全家福。亲友们众星捧月般围着毕业生,满脸藏不住的快乐。有的学生早为人父,抱着牙牙学语的儿子自豪地拍上一张,想必将来一定会挂在客厅的显眼处。
毕业生和宾客有着不同的进场通道。我被引到前排就座后,止不住地四处张望寻找昔日的同学和教授,可惜大多数人都没参加,令让我好生失望。台上的嘉宾均为各院系的负责人和校董事会成员。他们盛装出席,神情肃穆,仿佛在参加一次神圣而隆重的仪式。
简单的开场白后,便开始授发学位。学生五人一组被鱼贯领到台下。记得在报到名字后,有人在我背后轻轻一拍,我就上台来到聚光灯下。院系负责人在几步之遥外冲我微笑着,这样的近距离,这样的瞬间,要用多少个流泪与挣扎的日夜才能孕育出来,要经过多少次的尝试和努力才能过滤出来……在掌声中我有些恍惚,接过那张宝贝证书,很想放肆地大笑几声,眼眶却不争气地开始发热。
相比之下,那些英国学生的表现可潇洒多了。他们个个昂首挺胸,就像奥运会拼得奖牌的运动员一般,大步流星走上台,还挥手向观众致意,有的还抛个热情的飞吻,引得台下的亲友团激动地尖叫,掌声如潮。
中午时分,典礼结束。没有人将硕士帽一把扔上天,毕竟扔了还得自己捡,再说别人还等着归还礼服呢!中国同学们轮着和我合影,直到笑得脸部发僵。总算从人潮中脱身,一人独自沿着校区走了一遭,快乐在心里扎根,对它的回忆将永不磨灭。